• 《八段锦》 第一段 好才郎贪色破钞 犯色戒鬼磨悔心

    诗曰: 情宠娇多不自由,骊山举火戏诸侯; 只知一笑倾人国,不觉胡尘满玉楼。 这首诗是胡僧的专道,昔日周幽王宠个妃子,名褒姒。那幽王千方百计去媚她,因要取她一笑而不可得,乃把骊山下与诸侯为号的烽火,突然烧起来。那些诸侯,只道幽王有难,都统兵来救援。及到其地,却寂然无事,褒姒其时呵呵大笑。后来犬戎起兵来寇,再烧烽火,诸侯皆不来救,犬戎遂杀幽王于骊山之下。 又春秋时,有个陈灵公,私通夏征舒之母夏姬,日夜至其家饮酒作乐。征舒愧恨,因射杀灵公。 后来,隋朝又有个炀帝,也宠萧妃之色。要看扬州景致,用麻叔谋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二段 大好汉心惧内 小娇娘纵情丧身

    诗曰: 夫握乾纲图画中,未闻惧内受妾宠, 何事甘心尸首伏,弄得臭名世世洪。 这首诗,单表人间,有夫妇犹如内有天地;天位乎上主拖,地位乎下主受;夫以义率,妻以顺事,哪有丈夫怕妻子之礼?无奈今之惧内者,白缙绅以逮下贱,习以成风,恬不知耻,即目击妻之淫纵,亦无奈付。无他,其祸皆起于“爱”之一字。盖人当初娶时,未免爱其色,而至于宠,宠之一成,就是: 堂上公言,似铁对钉; 枕边私语,如兰斯馨。 虽神功妙手,孰能医治?狮子一吼,则丈夫无所措手足,因而成畏。此必然之理也! 话说南直隶本府城内,莫有巷,有一人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三段 为吝财烧妹遭殃 因爱赌媒妻幸富

    诗曰: 承恩借猎小平津,使气常游中贵人; 一掷千金浑是胆,家无四壁不知贫。 这首诗,单道古时赌博中,如晋桓温、袁耽,宋时刘裕、刘毅,皆赌博中豪杰。自后竟流为不肖之事,入其中者,未有不丧家败业。游手行丐。那笑话中,一人问道:“女转男身,有何方法?”一人答道:“将几个猪肚,缝成大袋,把女子盛在里头,煮几日便转男身。”问者不解,其人笑道:“终日在赌里滚,怕他不出子。”故不肖子弟,浪荡多端,赌为第一,或有成家,也千中仅一,然终不可为训。 话说成化年间,勾容县有个汉子,姓裴名胜,自幼好赌,立誓不嬴一二千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四段 何瞎子听淫捉汉 火里焰远奔完情

    诗曰: 人世姻缘亦最奇,变无为有甚难期; 饶伊防御千般巧,早出重垣向别啼。 这首诗,单表人的姻缘有个定数。由今看来,定数虽不可逃,其中变幻,又不可测。明明是我妻子,偶起个风波,却失去了。明明不是我妻子,偶凑个机关,却又得了。其间离合,难以发举。 看官请听:话说湖州府清白镇地头,有百十户人家。内有一瞽者,姓何,起课最灵,远近皆来问卜,无有不验,因此人称他个号,叫做“赛康节”。每日间,任你没生意,除食用外,也有两多银子余剩,时附近有个杜家,见他生意好,把个女儿,叫做羞月,与他为配。不知那羞月极其伶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五段 浪婆娘送老强出头 知勇退复旧得团圆

    诗曰: 二八佳人体似酥,腰间仗剑斩愚夫; 虽然不见人头落,暗里教人骨髓枯。 这首诗,乃昔日纯阳祖师,叹世人堕迷色欲、精髓有限,不知进退,致精竭髓枯,未有不丧身绝命者。因说徽州府休宁县,有一人姓陈名简,家事甚殷,年至五十,才生一子。七岁时,便请先生命名上学。因对先生道:“学生年老,止生此子,欲取一名。今观俗称,非金即玉,孩子恐折他福,须取低微些;非猫即狗,又近于畜牲所生。求先生取一名,只要微贱些,不近于禽兽就罢了。”那先生道:“便取为先生何如?”陈简道:“又来取笑了。世上最尊贵者,莫如师范,小儿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六段 马周嗜酒受挫跌 王公疏财识英雄

    诗曰: 酒能害德且伤生,多少英雄遭辱侵; 饮酒知参恶旨意,不为所困方称贤。 这首诗,单道人生不可嗜酒。醉来天不怕地不怕,逢贪财色,得这酒助起气来,每不能遏抑,任你不敢做的、不敢说的、不便说的,都做出说出。不知不觉,毕竟小则辱身败德,大则亡身丧家,所以当日那神禹恶旨酒,式公悔过而作诗,至今画为龟鉴,你道酒是可过饮的么?要必如至圣之不为酒困、无量不及乱才好。然世人未必能学。其次则莫如知改,我今说个始初嗜酒,后来知改发迹,出人意料,与看官们听听: 话说唐太宗时,有一才子姓马,名周,字宾王,系博州庄平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七段 小光棍浪嘴伤命 老尼姑仗义报仇

    诗曰: 皆锋轻试受刀锋,自是狂且种毒凶; 地下尚应锥刺血,人间哪可疾如风。 浴堂殿上辞何丑,猪嘴关边罪岂容; 不识如席碰氏子,至今萋菲玷英雄。 这首诗,单道人不可枉言生事,自取其祸八;若只胡言乱语,其祸犹小,至于造捏或认丑,玷闺门,必至丧身。昔日,有张老开店生理,其女甚有姿色。对门鄂生流涎,百般求亲。张老因鄂生轻狂,不许。又有一莫生来求,遂欲讨之。鄂遂大怒,捏播莫与张女有奸。一日,莫生刚到张店买物,店中报知。莫因踱到里边望望,鄂在对门看见,便走过去,喊道:“捉奸!”一时哄到地方。那莫生虽说得明……

  • 《八段锦》 第八段 多情子渐得美境 咬人虎散却佳人

    诗曰: 苦节从来世了难,况教美少倍更阑; 子规夜半窗前XX,唤得孤衾泪未乾。 这道诗,单说人家不幸有了寡妇,或年至五十、六十,此时火气已消,叫她终守可也;若三十以下,二十以上,此时欲心正炽,火气正焰,驾烈马没,强要她守,鲜克有终,与其做出事来再醮,莫若早嫁为妙。 话说沛县地方,有个善里。有一黄家,兄弟三人,各娶妻室,皆极少艾美貌。不料三弟兄相继而亡,留下寡母六十余岁,伴着媳妇过活。大媳妇索氏,年二十七岁,唤索娘;次余氏,年二十三岁,唤做余娘;三丁氏,年十九成,唤做丁娘。余、丁二氏无子,惟索娘生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缘起首回 开宗明义闲评儿女英雄 引古证今演说人情天理

    侠烈英雄本色,温柔儿女家风。两般若说不相同,除是痴人说梦。儿女无非天性,英雄不外人情。最怜儿女最英雄,才是人中龙凤。八句提纲道罢。这部评话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一种小说,初名《金玉缘》,因所传的是首善京都一桩公案,又名《日下新书》。篇中立旨立言虽然无当于文,却还一洗秽语淫词,不乖于正,因又名《正眼法藏五十三参》。初非释家言也,后经东海吾了翁重订,题曰《儿女英雄传评话》。相传是太平盛世一个燕北闲人所作。据这燕北闲人自己说,他幼年在塾读书,适逢一日先生不在馆里,他读到“宰予昼寝”一章,偶然有些困倦,便把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第一回 隐西山闭门课骥子 捷南宫垂老占龙头

    《儿女英雄传》的大意,都在“缘起首回”交代明白,不再重叙。这部书究竟传的是些甚么事?一班甚么人?出在那朝那代?列公压静,听说书的慢慢道来。这部书近不说残唐五代,远不讲汉魏六朝,就是我朝大清康熙末年、雍正初年的一桩公案。我们清朝的制度不比前代,龙飞东海,建都燕京,万水朝宗,一统天下。就这座京城地面,聚会着天下无数的人才。真个是冠盖飞扬,车马辐辏。与国同休的先数近支远派的宗室觉罗,再就是随龙进关的满洲、蒙古、汉军八旗,内务府三旗,连上那十七省的文武大小汉官,何止千门万户!说不尽的“九天阊阖开宫殿,万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第二回 沐皇恩特授河工令 忤大宪冤陷县监牢

    这回书紧接前回,讲的是那安老爷拣发了河工知县,把外面的公私应酬料理已毕,便在家打点起上路的事来。这日饭罢无事,想要先把家务交代一番,因传进了家中几个中用些的家人,内中也有机伶些的,也有糊涂些的,谁不想献个殷勤,讨老爷喜欢,好图一个门印的重用?那知老爷早打了个“雇来回车”的主意,便开口先望着太太说道:“太太,如今咱们要作外任了。我想我此番到外任去,慢讲补缺的话,就是候补知县,也不知天准我作不准我作,还不知我准我作不准我作。”说到这里,大家就先怔了一怔,太太只得答应了一声。只听老爷往下说道:“我的怕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第三回 三千里孝子走风尘 一封书义仆托幼主

    上回书交代的是安老爷因本管的河工两次决口,那河道总督平日又合他不对,便借此参了一本,“革职拿问,带罪赔修”,将安老爷下在山阳县县监。虽说是安顿在土地祠不至受苦,那庙里通共两间小房子,安老爷住了里间,外间白日见客,晚间家人们打铺,旁边的一间小灰棚,只可以作作饭菜,顿顿茶水。安太太租了几间饭店,暂且安身。幸而是个另院,还分得出个内外。只是那赔修的官项,计须五千余金,后任工员催逼得又紧,老爷两袖清风,一时那里交得上?没奈何,只得写了家信,打发梁材进京将房地田园折变。且喜平日看文章的这些学生里头,颇有几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第四回 伤天害理预泄机谋 末路穷途幸逢侠女

    上回书交代的是安公子因安老爷“革职拿问,带罪赔修”,下在监中,追缴赔项,他把家中的地亩折变,带上银子,同着他的奶公华忠南来。偏生的华忠又途中患病,还幸喜得就近百里之外住着他一个妹丈褚一官,只得写信求那褚一官设法伴送公子,就请公子先到茌平相候。这日公子别了华忠上路,那时正是将近仲秋天气,金风飒飒,玉露泠泠,一天晓月残星,满耳蛩声雁阵。公子只随了一个店伙、两个骡夫,合那些客人一路同行,好不凄惨!他也无心看那沿途的景致,走了一程,那天约莫有巳牌时分,就到了茌平。果然好一座大镇市!只见两旁烧锅当铺、客店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第五回 小侠女重义更原情 怯书生避难翻遭祸

    这回书紧接上回,讲得是安公子一人落在茌平旅店,遇见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子,花容月貌,荆钗布裙,本领惊人,行踪难辨,一时错把他认作了一个来历不明之人,加上一备防范。偏偏那女子又是有意而来,彼此阴错阳差,你越防他,他越近你,防着防着,索兴防到自己屋里来了。及至到了屋里,安公子是让那女子出来,自己好进去。那女子是让安公子进去,他可不出来。安公子女孩儿一般的人,那里经得起这等的磨法?不想这一磨,正应了俗语说:“铁打房梁磨绣针”,竟磨出个见识来了。你道他有了个甚么见识?说来好笑,却也可怜。只见他一进屋子,便忍……

  • 《儿女英雄传》 第六回 雷轰电掣弹毙凶僧 冷月昏灯刀歼余寇

    这回书紧接上回,不消多余交代。上回书表得是那凶僧把安公子绑在厅柱上,剥开衣服,手执牛耳尖刀,分心就刺。只听得噗的一声,咕咚倒了一个。这话听书的列公再没有听不出来的,只怕有等不管书里节目妄替古人担忧的,听到这里,先哭眼抹泪起来,说书的罪过可也不小!请放心,倒的不是安公子。怎见得不是安公子呢?他在厅柱上绑着,请想,怎的会咕咚一声倒了呢?然则这倒的是谁?是和尚。和尚倒了,就直捷痛快的说和尚倒了,就完了事了,何必闹这许多累赘呢?这可就是说书的一点儿鼓噪。闲话休提。却说那凶僧手执尖刀,望定了安公子的心窝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