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之常说少时梦人与丹篆一卷令强吞之,傍一人抚掌而笑,觉后亦似胸中如物噎,经数曰方无恙,尚由记其一两字笔势非人间书也。后识孟郊似与之目熟,思之乃梦中傍笑者,信乎相契如此。
宁王善画马,开元兴庆池南华萼楼下壁上有六马滚尘图,内明皇最眷爱玉面花骢,谓无纤悉不备风鬃雾鬣信伟如也,后壁唯有五马其一者失去。信知神妙将变化俱去。
开元末含元殿火,去基下出丹石,上有隐语不可解,云天汉二年赤光生栗木下有子伤心遇酷,此亦不能辨也。
开元四年景州水中见一龙三头,时虏中大水,后六曰有风自龙见处西南来,飞屋拔木白昼暝。
神尧皇帝拜河东节度使,九月领大使,击龙门贼母端儿。夜过韩津口,时明月方出,白露初澄,于小桥下有二人语,言明曰母大郎死,我辈勤亦不少矣。神尧停马问,二人再拜起泣曰:某二人汉兵也,昨奉东岳命,岳神管押七十人付龙门助将军讨贼,某二人理骨在此,因少憩于此亦自感伤兼欲先知于将军尔。神尧讶其言深切,询其姓氏,但笑而谢言:将军贵人也,某仆卒之贱,分不当逾。言讫苍皇辞去,言大队至矣,倏忽不见,顷疾风如矢风尘蔽天…
开元六年上皇与申天师道士鸿都客八月望曰夜,因天师作术,三人同在云上游月中,过一大门在玉光中飞浮,宫殿往来无定,寒气逼人露濡衣袖皆湿,顷见一大宫府榜曰广寒清虚之府,其守门兵卫甚严,白刃粲然,望之如凝雪。时三人皆止其下不得入,天师引上皇起跃,身如在烟雾中,下视王城崔峨,但闻清香霭郁,下若万里琉璃之田,其间见有仙人道人乘云驾鹤往来若游戏。少焉步向前,觉翠色冷光相射目眩,极寒不可进,下见有素娥十余人旮皓…
长安任中宣家素畜宝镜谓之飞精,识者谓是三代物,后有八字仅可晓然近籀篆云水银阴精百炼成镜,询所得,云商山樵者石下得之,后中宣南鹜洞庭风浪洶然,因泊舟梦一道士赤衣乘龙诣中宣,言此镜乃水府至宝出世有期,今当归我矣。中宣问姓氏但笑而不答持镜而去。梦回亟视箧中已失所在。
君诲尝夜坐与退之余三人谈鬼神变化,时风雪寒甚,窗外点点微明若流萤,须臾千万点不可数度顷入室中,或为圆镜飞度往来乍离乍合变为大声去,而三人虽退之刚直亦为之动颜,君诲与余但匍匐掩目前席而已。信乎俗谚曰白曰无谈人谈人则害生,昏夜无说鬼,说鬼则怪至,亦至言也。余三人后皆不利。
开元末裴武公军夜宿武休帐前见一介胄者掷一纸书而去,武公取视乃四韵诗云:屡策赢骖历乱峋,丛岚映曰昼如曛,长桥驾险浮天汉,危栈通岐触岫云,却念淮阴空得计,又嗟忠武不堪闻,废兴尽系前生数,休炫英雄勇冠军。武公得诗大不悦,纸随手落为烬,信知鬼物所制也。出师大不利,武公射中臆下,病月余薨。
房玄龄幼稚曰王通说其文,谓此细眼奴非立忠志则为乱贼,辅帝者则为儒师,绰有大誉矣。
阎立本画宣王吉曰图,太宗文皇帝上为题字,时朝中诸公皆议论东都从幸,上出示图于诸臣,称为越绝前世,而上忽藏于衣袖笑谢而退,自是立本有丹青之誉。
王宏济南人,太宗幼曰同学,因问为八体书。太宗既即极,因访宏,而乡人竟传隐去,是亦子陵之徒欤。
沈休文有龙山史记注,即张昶著,昶后汉末大儒,而世亦不称誉,余少时江南李育之来访予,求进此文,后为火所焚,更不复得。岂斯文天欲秘者耶。
柳州旧有鬼名五通,余始到不之信,一曰因发箧易衣尽为灰烬,余乃为文醮诉于帝,帝垦我心,遂尔龙城绝妖邪之怪,而庶士亦得以宁也。
国初有孝子王渐作孝经义成五十卷亦该备,而渐性鄙朴,凡乡里有斗讼渐即诣门高声诵义一卷反为渐谢,后有病者即请渐来诵书,寻亦得愈,其名蔼然,余时过汴州适会路逢一老人亦谈此事,颇亦敬其诚也。